豈不罹凝寒 松柏有本性

——追記阜新蒙古族自治縣公安局大五家子派出所民警孟憲龍

孟憲龍（二排左一）生前與派出所同事合照

　　3月1日8時30分，同事們發(fā)現(xiàn)孟憲龍?zhí)稍趥淝谑依锬菑埅M窄的床上，永遠地睡著了。大家無法接受這個現(xiàn)實，誠懇、謙和、勤快、一天到晚不閑著的孟憲龍悄悄走了，只當他太累了，打了個長長的盹兒。

　　57年人生，其中10年在阜蒙縣大五家子鎮(zhèn)的這片土地上行走，他已經(jīng)融入大五家子鎮(zhèn)257平方公里10個行政村1.9萬父老鄉(xiāng)親之中。就像鹽溶于水，無形無質(zhì)，卻留下悠長的味道，給人以綿綿無盡的力量。正如詩文“豈不罹凝寒，松柏有本性”所表達的“并非松柏沒有遭遇寒意，而是松柏天生有著耐寒的本性”。

　　3月5日，記者走進大五家子鎮(zhèn)，近距離探究孟憲龍的從警軌跡，從人們心頭保留的孟憲龍的美好，尋繹一位普通警察的忠誠。

定格生前

孟憲龍（左一）

孟憲龍（右一）

孟憲龍 （右）

孟憲龍（右一）

孟憲龍（左一）

　　丈夫義氣本自然 忠貞已向生前定

　　孟憲龍的履歷非常簡單，生在鄉(xiāng)村，長在鄉(xiāng)村，從“草帽警察”轉(zhuǎn)為國家公務(wù)人員編制警察，犧牲在農(nóng)村公安派出所工作崗位上。

　　孟憲龍的老伴兒楊桂云告訴記者：孟憲龍的老家在阜蒙縣太平鄉(xiāng)，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農(nóng)民，19歲那年，還在村里喂豬的孟憲龍認識了與他同樣年紀的楊桂云，倆人自由戀愛、結(jié)婚?！白约寒敃r就看上老孟人樸實、能干，嫁給他，我覺得踏實。”沒有婚禮，沒有任何儀式，孟憲龍騎著自行車就把楊桂云馱回家，兩人就算結(jié)了婚，開始了30余載的風雨同舟、恩愛生活。

　　楊桂云說，1988年，阜蒙縣公安局太平派出所招聘民警，老孟第一時間報名并通過考試?！袄厦蠍圻@一行，迷戀這身警服，成為警察就是他一生的夢想，所以他也為這個行業(yè)奉獻了一生。作為妻子，我支持他，直到今天我仍然支持他，只要他愿意干，我就陪著他?！?

　　起初，孟憲龍屬于合同制警察，沒正式編制，工資由地方財政發(fā)放，當時有個形象說法叫“草帽警察”。他喜歡穿警服的感覺，干工作很認真，1994年8月入黨，1998年8月轉(zhuǎn)為正式人民警察。2007年，他被調(diào)到福興地派出所工作，2010年1月到大五家子派出所擔任社區(qū)民警。

　　大五家子派出所在鎮(zhèn)政府大院西廂樓二層、三層辦公，二層走廊墻上的公示板已經(jīng)嚴重褪色，仍可以看到這家農(nóng)村派出所的人員構(gòu)成，4名民警和4名輔警的照片、姓名、職責一目了然。

　　所長張焱在這里工作12年了，和孟憲龍共事10年零1個月。

　　“我們所一直是3名警力，前年新分來一個年輕警察，緩解不少人手緊缺矛盾，現(xiàn)在老孟走了，所里又處在警力非常緊張的狀態(tài)?！睆堨偷恼Z氣充滿傷感，眼圈發(fā)紅?！袄厦暇褪沁@樣的一個人，對工作負責任到底，寧愿辛苦自己也不想給別人增加負擔，遇到苦差事?lián)屩I(lǐng)任務(wù)。他也有很多次立功受獎的機會，但全都讓給了年輕人。所里人少活多，一個人頂幾個人用，值班、連班是家常便飯，我和老孟在一起的時間比和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時間都多。他歲數(shù)最大，有老大哥樣兒，每天早早上班，把每間屋里的暖水瓶都打滿熱水，哪個民警、輔警家里有個大事小情，他都主動頂班，下班臨走前到每個屋看看，關(guān)好燈、鎖好門。值夜班也是他睡得最晚，總說年紀大了覺輕，讓年輕人多歇歇。日常過往就這么走過來的，都習慣了，誰能想到老孟突然走了，這幾天我一閉眼睛滿腦子全是老孟……”

　　指九天以為正兮 忠為衣兮信為裳

　　孟憲龍這一輩子，踏踏實實地干著田間地頭上那些基層警務(wù)工作，處置過2200多起警情，幾乎都是瑣碎小事；參與破獲過500多起各類案件，都是最不起眼兒的小案；調(diào)解過700多起群眾矛盾糾紛，也從沒跳出過家長里短、雞毛蒜皮的“圈兒”。

　　22年的從警經(jīng)歷平平常常，似乎跟轟轟烈烈這個詞從來沒有沾過邊兒。

　　輔警趙玉發(fā)是孟憲龍的老搭檔，倆人合作10年，感情深厚?！袄厦蠌膩聿凰瘧杏X，家住得遠也從不遲到，每天7點多就來，我們誰也沒有他來得早，他從不表現(xiàn)自己，就是喜歡當警察，喜歡這身警服?！壁w玉發(fā)說，農(nóng)村工作無非就是家長里短、民事糾紛，調(diào)解工作是一大塊，“他會看人，有方法，再難整的人和事都能嘮得透，最后讓雙方握手言和。老孟說，鄉(xiāng)下的矛盾糾紛哪有啥大事兒，是是非非一擺，人情道理一說，大家氣消了，事兒也就通順了。”

　　庫力土村黨支部書記王立新告訴記者，“我在村上工作21年了，和老孟相處10年，他給我的印象就是好人、實在人。去派出所找他，從來沒有難看的臉色，吃拿卡要更是沒有過?！?019年4月15日，村里發(fā)生了土地糾紛，孟憲龍拿著一瓶礦泉水來了，從上午調(diào)解到下午，中間王立新勸他先吃口飯再說，孟憲龍沒同意?！拔铱此统粤艘话阉?，別的什么都沒吃，才知道他為什么總拿著一瓶水?！?

　　村里有位80多歲的老人，有一次與兒媳婦發(fā)生糾紛，聽聞王立新要去鎮(zhèn)上，老人非要坐車跟隨，要找孟憲龍幫她評評理。孟憲龍熱情，一番勸解，老人頓時眉開眼笑，開開心心回家，不再鬧矛盾?！按謇?00余戶人家，老孟沒吃過一家的飯，也沒喝過誰家一口水，他是個值得敬佩的人?！?

　　新邱村黨支部書記楊玉林說，孟憲龍一直帶病堅持工作，“我問過他有病咋不休息，他說休啥啊，沒啥大事兒就是干，歲數(shù)也不太大，還能再拼幾年?！贝謇镉惺裁疵芗m紛，楊玉林都不報警，掏出手機直接給孟憲龍打電話，“不管是不是他值班，他肯定管，‘好！好！好！’‘行！行！行！’‘馬上到?！@是他常說的三句話。”

　　皂力村黨支部書記盧國斌說，2018年村里拉沙子，有精神病患者搗亂，報警后孟憲龍來了，勸導了好幾天，愣是把一個精神病患者給勸服了?！霸蹅冋娣?，這個人就是正直，也有素質(zhì)，和人相處不論高低，一視同仁?！?/p>

　　一腔熱血勤珍重 榮辱從來非我心

　　孟憲龍從地壟溝里走進公安機關(guān)，舍不得生他養(yǎng)他的土地，和老伴兒一直住在阜蒙縣太平鄉(xiāng)架木蘇村莊頭營子屯一座30多年的老宅子里。

　　在太平派出所工作那些年，老孟最初騎自行車上下班，后來買了一輛摩托車?？沈T摩托車快是快，冬天遭罪啊。楊桂云痛哭流涕地告訴記者：“老孟騎摩托車可沒少遭罪，冬天那寒風刺骨，他跟我說，真冷啊，風像刀一樣在割我的臉和手。老孟只能騎一段路就下來跺跺腳、搓搓手，但他從來沒有說過一句退縮的話?！?

　　在福興地派出所那3年，離家50多公里，孟憲龍咬咬牙買了一輛二手捷達轎車，上下班或者下片工作就方便多了。

　　在大五家子派出所工作更忙，他本可以拿年齡、身體當成說辭，換一份不那么累的工作，可自打10年前來到大五家子派出所接管了5個行政村48個自然屯9220口人的責任區(qū)后，他的工作標準就從來沒有降低過。

　　楊桂云是普通的農(nóng)村家庭婦女，支持丈夫工作已經(jīng)成為了她的全部。2017年12月，孟憲龍經(jīng)醫(yī)院確診為膀胱癌，12月30日做了手術(shù)。手術(shù)后，孟憲龍身體虛弱，十分痛苦，晚上睡覺時連翻身都不能，楊桂云就幫著他翻身，給他蓋被子。然而命運繼續(xù)給這個家庭施壓，楊桂云又查出了疾病，2018年4月12日做手術(shù)切除子宮。平時堅強的孟憲龍在妻子病床前終于忍不住了，“你不能死在我前面，你死了我也不活了?！彼拮拥氖?，哭了起來。

　　2018年6月2日，孟憲龍和妻子在大五家子鎮(zhèn)上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樓房，屋里沒有多余的家具，客廳里一張木沙發(fā)，臥室里兩張床，其中一張甚至不能稱之為“床”，只是4個塑料桶上面搭著一張木板。

　　派出所近在咫尺，楊桂云指望孟憲龍每天早些回家，老兩口終于能過上好日子?？墒敲蠎楜埜α?，他拖著虛弱的身體奔波在田間地頭，日復一日地調(diào)解糾紛、入戶走訪、調(diào)查案件。大家勸他少干點，多休息，注意身體?？伤f：“我的管片就是我的責任，所里警力本來就少，我不能再給別的同志增加負擔。”到了2018年12月，孟憲龍再次住院被診斷出心臟積水……手術(shù)后，孟憲龍飲食上忌口很多，楊桂云就每天給他做飯、送飯。

　　2019年，公安機關(guān)工作任務(wù)非常繁重，接二連三的病痛沒有打倒孟憲龍，他一直堅守在一線，除了完成日常工作，所里哪里有需要他就往哪里去。大五家子派出所經(jīng)常上演令人揪心的一幕：孟憲龍每天帶一塑料袋的藥品上班，分門別類放在抽屜里，到哪個時間段就服用哪種藥，平日里吃藥比吃飯還勤……

　　天路遠兮無期 不覺涕下兮沾裳

　　“過春節(jié)得從外地回來多少人？傳染風險太大，村子里那么多營業(yè)場所可不能再開業(yè)了，我得去看看?！备沸率袉又卮笸话l(fā)公共衛(wèi)生事件一級響應(yīng)后，孟憲龍扔下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餃子，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派出所，而那匆匆遠去的背影，卻成了妻子楊桂云最深刻的回憶。

　　“1月25日大年初一，我們派出所正式打響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阻擊戰(zhàn)，老孟對所長說，我的身體我知道，扛得住，家就在跟前，大家白天工作累，我可以多分擔夜間值班任務(wù)?！贝笪寮易优沙鏊彼L齊常山告訴記者。

　　隨著疫情發(fā)展，大五家子派出所日常疫情排查、數(shù)據(jù)核查、場所檢查和卡點盤查等工作任務(wù)不斷加重，包括孟憲龍在內(nèi)全所4名警力個個夜以繼日，超負荷工作。憑借超人的毅力，他拎著裝滿各種藥品的塑料兜子，在所里連續(xù)工作36天，還主動參與戰(zhàn)“疫”期間5個周末的夜間值班任務(wù)。

　　“皂力村回來過年的人最多，咱們得挨家挨戶走一遍！大加生村麻將館最多，咱們得緊盯著督促停業(yè)……”搭檔趙玉發(fā)回憶說，自打抗擊疫情工作一開始，類似的話孟憲龍不知道說了多少遍，那些日子他好像什么病都沒有了，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，進村屯、入戶走訪、排查核實返鄉(xiāng)人員、督促關(guān)停麻將館，有時候干活比年輕人腿腳都快。

　　大五家子派出所的轄區(qū)很大，孟憲龍負責的片區(qū)最遠距離派出所有20公里，再加上全鎮(zhèn)40多個卡點，哪里有不配合的情況，他就得和同事們趕過去處理，而自己片區(qū)里還有3家賓館、1家洗浴中心、2家歌廳、25家飯店和52家麻將館。光是這些基礎(chǔ)的防控疫情工作，孟憲龍每天就要奔波150公里，更何況還有很多臨時性的緊急任務(wù)。

　　“我跟老孟談過好幾次，他的身體情況特殊，不允許這樣超負荷工作，他就是不同意，說這個時候我要是當逃兵，其他同志們可能會累倒不說，我的老臉也沒地方擱！”回憶起孟憲龍的那些點點滴滴，所長張焱的眼睛濕潤了。

　　大年初十，上級突然在深夜11點下達核查人員的任務(wù)，核查地址在孟憲龍的片區(qū)。剛要躺下休息的孟憲龍看到相關(guān)材料，穿上衣服就要出門，張焱趕緊把他攔下，說：“你今天太累了，讓別的同志去吧?！笨擅蠎楜堉涣粝乱痪洹拔业墓ぷ魑邑撠煛敝蟊愦掖译x去，等他核查回來，天已經(jīng)大亮了。

　　孟憲龍的家距離派出所只有1000米，從抗擊疫情工作開始到犧牲在崗位上，他只回過3次家，每次停留十幾分鐘，換換身上的衣服，然后又匆匆離去。心里惦記著轄區(qū)群眾，腳下不停地奔波趕路，他太累了，可能真的需要“歇一歇”了……

　　3月1日一早，趙玉發(fā)剛到單位，發(fā)現(xiàn)輔警楊春雷正在鼓搗備勤室的外門，說：“都8點半了，老孟咋還不起來，電話也不接，我想進去看看?！壁w玉發(fā)頓時心感不妙，孟憲龍不賴床，而且身體還不好，會不會發(fā)生意外？

　　備勤室位于二樓最南側(cè)，是個兩進式房間，外屋有一張桌子、一臺電視、一張床，孟憲龍睡覺的里屋，并列擺著3張床，派出所平日都是兩名民警值班，分開休息，以備不時之需。趙玉發(fā)和楊春雷打開了外門后，發(fā)現(xiàn)里邊的門上了鎖，找不到鑰匙，趙玉發(fā)顧不了太多，一腳踹開了門。眼前是毫無反應(yīng)的孟憲龍，趙玉發(fā)心涼了一截，“門踹開了，他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，當時我就知道，怕是不好了。”

　　趙玉發(fā)告訴記者，孟憲龍側(cè)臥在床上，頭枕著右手，很安詳?！八哪樅妥齑蕉际亲仙?，身上還有紫斑，我用手推了他一下，人直直地翻了過來?！壁w玉發(fā)等人立馬打電話聯(lián)系120急救和孟憲龍的家屬?！爱敃r醫(yī)生說，人已經(jīng)去世幾個小時了，我不知道老孟幾點走的，我不知道他走的時候……”趙玉發(fā)說不下去了。

　　要將直干留天地 豈為清陰覆子孫

　　孟憲龍就像凡人堆里的一束微光，尋?？床坏?，可當他真的離開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這束光越來越亮……

　　高樹臺村村委會主任王海軍說，孟憲龍是個熱心腸，在老百姓眼里就像親朋好友一樣，沒有警察那種威嚴，多的是親切、平等。村里有個精神病患者，一發(fā)作就去點別人家的柴火垛，每次報警，孟憲龍都第一時間趕到，幫忙滅火，守在火堆邊，等著火星全滅再離開。“很多時候一守就是一宿，我們看著心疼，讓他先走，他說沒事兒，警察上班就是這樣?！蓖鹾＼姼嬖V記者，疫情防控期間在卡口經(jīng)?？匆娒蠎楜垼写迕癫焕斫庖咔榉揽氐墓ぷ?，他會一一勸解。“我們聽說他患病三四年了，好像是癌癥，但從沒聽他說過，只看他拎著藥來來往往?！?

　　皂力村黨支部書記盧國斌說，疫情防控期間，孟憲龍經(jīng)常來村里檢查、宣傳、督促工作，農(nóng)村人愛打麻將，麻將館也多，他格外擔心?！昂芏嗳瞬淮骺谡值娇c賣呆兒，不讓去不行，沒辦法只能叫老孟來。也只有他來，村民才服從命令，戴口罩，回家隔離?！?

　　大加生村村民孫玉喜說，和孟憲龍接觸最多就是在這次疫情防控期間，“以前聽說他工作有方法，有親和力，這一次又增添了認真執(zhí)著的印象。我老問他，你有病咋不多休息呢？老孟就說有病就不工作了？這不國家有難處嘛?！?

　　據(jù)孫玉喜回憶，有一年，村里王某某和安某某因為債務(wù)糾紛起了沖突，眼見兩人吵得越來越兇，村民叫來了孟憲龍。孟憲龍來了就勸解兩人，不想安某某突然抽出一把殺豬刀刺中王某某，孟憲龍一把抓住了安某某的手，將他死死地按住，搶下了刀。結(jié)果王某某被扎在心臟上，不幸去世?！袄厦掀綍r看著憨憨的，那一刻真勇猛啊，像大俠一樣，如果不搶下安某某的刀，不知道還會發(fā)生什么事兒?！?

　　皂力村村委會主任兼治保主任曾兆春說，2月10日晚上10點多，他剛從疫情防控卡點回家，聽說村里一對夫妻酒后打了起來，妻子抓破丈夫的臉，還動起了刀。曾兆春急忙喊來了孟憲龍，孟憲龍到了那家，把女方手里的刀搶了過來，送到車里，又返回屋里進行勸解，“老孟很講究方法，讓我們都回避，怕那兩口子難堪。他真是處處為人考慮。最后一次看見老孟就是在策劃撤卡點的時候，他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‘把東西都拉回村部，別丟了’?！?

　　孟憲龍犧牲那天，阜新迎來又一場雪，仿佛在為他送行。一個又一個的故事無比平凡，像極了那一片又一片潔白的雪花，等它融化、沉淀，你會突然發(fā)現(xiàn)這片熱土又多了一分平安的溫馨。

　　尾聲

　　在孟憲龍生前租住的房子里，記者見到了他的老伴兒和女兒、兒子。

　　疫情防控工作開始以來，孟憲龍一共回過這里3次，每次換完衣服就走，楊桂云很擔心丈夫的身體，又怕多說什么讓他心中有壓力?！八茸吡耍艺娴臑樗湴?，在我心里他最偉大?！?

　　想起父親，26歲的孟慶鵬淚光點點。他在部隊服役5年，2018年改制成為邊防派出所民警?！捌匠：透赣H很少交流，每周給父親打個平安電話。本來準備春節(jié)期間帶女友回家，商量結(jié)婚大事，被疫情耽誤了，父親卻離開了我們……父親曾經(jīng)說當警察太累了，如今我也穿上了警服，我以警察父親為榮！”

　　黃色菊花環(huán)繞著孟憲龍的遺像，他是否聽到老伴兒、孩子們的心聲？由于處于疫情防控非常時期，大五家子百姓不能為他大葬。30多年前洞房花燭沒有儀式，30多年后悄然離去沒有儀式……沒有儀式感的人生在靜默中綻放，平凡到了極致，也就鑄就了不平凡。

　　沒有轟轟烈烈，沒有豪言壯語，孟憲龍那一樁樁平凡小事為我們勾勒出了兩個金光熠熠的大字——忠誠。